翟迈云：副总统哈里斯，“换拜”风波的赢家？

美国总统拜登在2024年大选首场电视辩论中失利后，副总统哈里斯成为舆论眼中取代拜登挑起民主党“大梁”的最热门人选。无论拜登退选与否，哈里斯这位在过去三年多时间里被党内安排刻意低调的副总统，如今被推到台前，受到来自本党派与对立党派的更多关注。

加利福尼亚是哈里斯的出生地，也是其政治生涯的起点。1990年，哈里斯被聘为加州阿拉米达县副地方检察官，八年后进入旧金山地方检察院，先后担任旧金山地方检察官和加州总检察长，在加州司法体系工作长达20余年，成为加州首位非裔地方检察官、首位非裔和女性总检察长。2016年，哈里斯转向政界，当选加州民主党联邦参议员，成为第二位进入参议院的非裔女性。在参议院，哈里斯加入了国土安全和政府事务委员会、司法委员会等委员会，以犀利的发言风格声名鹊起。

2020年哈里斯投身总统选举，并在个人选情陷入困境后被挑中成为拜登的竞选搭档。2021年1月20日，哈里斯就任美国首位女性副总统，也是首位担任这一职务的非裔和印度裔人士。纵观哈里斯迄今为止的政治生涯，可以说不断突破族裔与性别的“玻璃天花板”，多个“首位”也成为她的亮眼标签。

过去三年多，哈里斯在拜登政府里堪称“消失的副总统”。美国宪法没有赋予副总统明确的行政权，因而副总统的权力主要来自于总统授权。哈里斯上任后，没有被委任管理刑事司法改革、警务等她原本擅长的事务，而是被安排去“啃难啃的骨头”，负责解决美国南部边境的移民危机和投票权问题。她在这些问题上表现庸庸碌碌，引发很多民众的不满，支持率急剧下降。直到2022年美国最高法院推翻“罗伊诉韦德案”、取消宪法规定的堕胎权后，堕胎议题成为民主党争取选民的“关键牌”，哈里斯才找到自己在拜登政府里的明确定位——女性生育权的坚定捍卫者。

首场电视辩论结束后，在拜登竞选状态饱受质疑的同时，哈里斯的未来地位和作用变得备受瞩目。民主党目前围绕是否另寻人选接替拜登仍然存在严重分歧，一直无法达成共识，而在此过程中，哈里斯获得了不少民主党高层人士的支持，一旦将来拜登主动退选，会被视作自然而然的接替人选。据《纽约时报》报道，随着拜登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他的竞选团队也在悄悄地就哈里斯是否具备与特朗普直接竞选的实力进行评估。在亲民主党选民中也出现了对哈里斯的广泛关注与支持——根据《经济学人》和舆观调查公司在7月7日至9日进行的民调，73%的亲民主党选民赞同由哈里斯接替拜登竞选总统。

过去几年哈里斯曾经出现言论失误，身边工作人员曾经愤而离职，她对选举权问题和南方边境问题的处理也乏善可陈，一度使得民主党内针对她形成不小的质疑声，认为这位副总统会成为拜登竞选连任的“巨大负担”。但自去年堕胎权之争以来，哈里斯开始更加频繁地站到聚光灯下，展现自己的风格，争取少数族裔选民和摇摆州选民，使人们意识到她的优势在于强大的辩论气场，而非处理复杂人际和具体事项。通过对拜登的有力辩护和对特朗普的尖锐批驳，哈里斯为民主党人提供了完整的辩论蓝图，已从角落走上前台，成为危急时刻民主党的“中流砥柱”。

哈里斯也开始受到共和党对手的“关照”。7月初，特朗普竞选团队及其共和党盟友在社交媒体对哈里斯发起一系列攻击，将她称作“拜登的主要推动者”“入侵沙皇”以及“最软弱、最糟糕的副总统”。

在7月15日开幕的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特朗普正式提名俄亥俄州联邦参议员、作家万斯为竞选搭档。哈里斯在民主党内“换拜”之声仍在发酵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做出了相当“聪明”的表态：祝贺万斯，表示期待与他在副总统候选人辩论中相遇。现在对民主党来说，尽早完成总统人选的提名已是当务之急。

哈里斯刻意表现得忠诚有余而野心不足，主要是基于以下考量：其一，即使临阵换将换掉拜登，也很难解决民主党面临的根本困境。历史上，民主党人曾在1968年说服约翰逊放弃连任并将时任副总统汉弗莱顶上竞选总统，但仍没能挽回该党在那年大选中的败局，因为对总统的批评会自然延伸到副总统身上。其二，哈里斯长期在地方任职，在国会缺乏政治资本的积累，也缺乏有说服力的政绩，自身短板明显。其三，即使拜登在本次大选中获胜，能否顺利完成下一任的工作也存在很大疑问，届时哈里斯作为副总统可以直接接班，而一旦现在谋求取代拜登出面竞选，造成民主党分裂，对其长远发展并不有利。

因此，在拜登首辩失利后，哈里斯选择继续为他积极站台。一般而言，首辩并不一定影响选举的终局。但无论如何，哈里斯都变得更为重要。如果拜登继续领跑民主党竞选，她将成为助其发声的头号要角，以及助力拜登争取非裔选民和年轻选民的关键人物；如果拜登退选，她最有可能直接替补成为总统候选人。而且，在后一种情况下，拜登已经募得的巨额竞选经费也能合法过渡到副总统手中，无需转账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另作分配。

尽管拜登在宣布退选之后立刻表明了对哈里斯的支持态度，但民主党高层不少人不愿看到哈里斯直接顺位成为总统候选人，将利用党代会前极其有限的时间操弄党内遴选，哈里斯还需要在竞争对手面前“努把力”。特朗普则在发声明挖苦了一番拜登后，公开宣称哈里斯比拜登好对付。

作者为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

国际战略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本文成稿于2024年6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