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票提价引发圣地亚哥骚乱“智利模式”遇考验

11月中旬，亚太经合组织（APEC）第二十七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将在智利首都圣地亚哥举行，20余位国家或地区领导人将齐聚圣地亚哥，共商亚太发展大计。但在距峰会开幕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圣地亚哥却因地铁票涨价引发骚乱，动荡持续升级并蔓延至周边多个城市。虽然智利军方已接管圣地亚哥的管理权，但在峰会之前能否平息骚乱、稳定局势，已引发国际社会强烈关注。

军管宵禁之后抗议活动有增无减

10月19日，智利总统塞巴斯蒂安·皮涅拉宣布首都圣地亚哥进入紧急状态，并将圣地亚哥市和圣地亚哥省的管理权移交给军方。军方随即宣布圣地亚哥从当日起进入紧急状态，并开始实施宵禁。这是自1990年智利实现民主化以来遭遇的最严重社会危机。

根据智利法律规定，实施紧急状态不得超过15天，延长需经国会批准；宵禁令则规定晚22时至次日7时民众不得上街。但在实施紧急状态和宵禁3天以来，圣地亚哥的抗议活动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截至当地时间20日晚，圣地亚哥市已经发生了103起“严重暴力事件”，至少11人在事件中丧生；智利全国有1462人被逮捕。另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在19日至20日宵禁期间，不少智利抗议民众仍然上街打砸抢烧超市和银行，攻击警察，纵火焚烧公交、地铁站及楼宇。圣地亚哥一幢被洗劫的建筑被纵火焚烧后造成3人死亡；一间成衣厂20日遭纵火后致5人死亡；数十人在骚乱中受伤。

当地时间20日深夜，智利总统皮涅拉在军队总部发表电视讲话时称，这场骚乱“有一定程度的组织性，还有后勤支援，（他们）是一个典型的犯罪组织”，皮涅拉敦促智利人民“团结起来同暴力和犯罪作斗争”。

为了防止暴力示威进一步升级，智利国防部长埃斯皮纳20日宣布，军方决定从当日起向圣地亚哥增派1500名士兵维持社会秩序。目前已有超过9500名军人和警察在首都地区保护供水、供电设施以及机场、地铁站等，制止抢劫、纵火等非法行为。但令人担忧的是，首都地区的骚乱不仅没有降温，还蔓延至周边多个城市。智利内政部消息称，截至21日，除圣地亚哥外，智利全国16个大区中已有5个大区进入紧急状态，多个城市实施宵禁。

地铁票提价只是导火索

此次智利骚乱的源头是地铁票提价。圣地亚哥地铁全长140公里，是南美洲规模最大、最现代化的地铁网络，平均每日载客300万人次。因经营成本上升，10月初，智利国有企业地铁有限公司宣布，繁忙时段的地铁票价自10月6日起由800智利比索（约合人民币7.97元）涨至830智利比索（约合人民币8.27元）。今年1月，地铁公司已将票价提高了20智利比索。因而，此次提价引发民众不满。自10月6日起，以学生为主的示威者开始抗议，并由最初的“跳闸进站”“占领车站”逐步升级为“破坏地铁设施”“烧毁地铁”，抗议和暴力活动也延伸到了“地面战场”。10月18日晚，示威者纵火烧毁圣地亚哥地标建筑Enel能源（电力）大楼后，引发军警干预。

圣地亚哥地铁系统负责人路易斯·德·格兰奇20日对媒体表示，抗议者连日的破坏行为，造成了两亿美元的损失，而且还不清楚地铁系统何时才能完全恢复服务。除地铁系统外，公交、机场航运等系统都因骚乱事件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不少大学也已宣布从21日开始停课。

自1990年以来，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智利（发展）模式”备受世界银行推崇。10月8日，智利总统皮涅拉刚刚在电视访谈节目中骄傲地表示，“当前拉美政经局势动荡，智利是一片真正的绿洲”，呼吁“民众与政府携手守护国家”；没承想，话音未落，不到半个月时间，智利局势就急转直下。

地铁票价上涨只是智力骚乱的导火索。《圣地亚哥时报》20日援引多名官员的话称，智利本国不产石油，燃料完全依赖进口。近来国际油价持续走高，加上智利比索贬值，多重效应叠加之下，此次地铁票提价也是无奈之举。骚乱升级后，智利政府20日已经作出让步，暂停了地铁票提价，但一些抗议者并不买账，他们声言，过去12年间智利地铁票价已经涨了将近一倍，但民众的工资并没有同等涨幅。

与法国“黄马甲”运动的示威者类似，真正促使智利骚乱愈演愈烈的深层原因，并非交通成本上涨，而是中下层民众持续增大的经济压力，以及他们对社会资源分配不公平的愤怒。

2018年3月，皮涅拉带领智利中右翼反对派联盟“智利前进”赢得大选。经济学家出身的皮涅拉在大选中主打“经济牌”，宣称要为智利开启“更好时代”。上台之后，皮涅拉先后推进税法、劳动法和养老金改革，虽然为发展经济卸下了不少的公共财政负担，却也牺牲了一些中下层民众的利益。今年以来，虽然智利经济增速有所减缓，但不少智利人都承认，智利经济过去10年间一直在向前发展，民众生活条件正在改善，贫困水平也有所下降。因而，民众愤怒的并不是经济现状，而是政府改革导致的社会资源分配不公。圣地亚哥地铁工人工会主席保拉·里瓦斯对媒体表示：“问题在于养老金低、供水私有化、电价上涨、医疗体系不均衡、教育权利不平等……地铁票价提高只是一个导火索，它具有象征意义——它让人们说，够了，我们不会保持沉默。”

止暴制乱成为皮涅拉的一大政治挑战

今年11月中旬和12月，APEC峰会与2019年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将接连在智利首都圣地亚哥举行。这两大国际峰会对智利提升国家形象与影响力至关重要，因而，如何确保峰会举办前的安全局势，已成为皮涅拉政府当前面临的一大政治挑战。

智利《信使报》报道称，皮涅拉20日召集参议长、众议长、最高法院院长等举行会议，商讨如何面对当前的困难局面，并计划在未来一周举行对话，听取智利各界的声音和建议，以尽快恢复社会平静。

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曾两度出任智利总统的巴切莱特，21日也发表声明说：“使用煽动性的言论只会进一步加剧紧张局势，并可能引发广泛的恐惧……为了国家的利益，我敦促政府与社会各界共同努力，找出能够平息局势的解决方案。”

本报北京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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